6月25日至7月1日，舒建新在云南省博物馆举办个人画展 本报记者 金林 实习生 孙兵 摄

　　2009年6月，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挂职副州长舒建新在云南省博物馆举办了他挂职两年的画展。除了副州长，舒建新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馆长。50岁之前，舒建新只和艺术打交道。过完50岁生日之后，舒建新则开始了他“地方官”的生涯。楚雄任职两年，舒建新留下了一个“马游文化生态保护区规划”，收获了20多本写生和“一堆”哥们。

　　楚雄州长的担心

　　长发披肩的艺术家如何共事

　　2007年7月13日，舒建新的50岁生日，是在云南省驻京办事处过的。生日的前几天，舒建新接到中组部的通知，派他和其他15个人赴云南挂职，这已经是中组部派出的第三批响应“三贴近”号召的文艺工作者。

　　舒建新当时对云南的了解就是大理、丽江、西双版纳这类旅游胜地和五朵金花等。但在云南工作、生活、进行艺术创作的条件如何，他还是有些担心。舒建新到楚雄是作为州长的助手，他没有和西部的地方官员打过多少交道，也不知道西部的地方官是否很“官样”。报到之前，舒建新心里一直在“打鼓”。

　　“打鼓”的又何止舒建新一人。这个时候，常年从事基层工作的楚雄州长杨红卫也在揣测——中组部从北京那种大城市派人来西部挂职副州长，还是一个画家。如果舒建新就是那种长发披肩、不修边幅的艺术家，该如何和地方官员共事？

　　见到杨红卫，舒建新的第一印象是很淳朴。“州长，我来跟你报到，向地方干部学习。”舒建新开门见山。“考虑到你的专业所长，就不让你具体分管什么了，只要负责部分协管工作就行。”杨红卫也直奔主题。两个心直口快的人马上感觉亲切起来。

　　艺术家的尴尬

　　开会太多不适应、求人办事不习惯

　　一如舒建新所料的，刚开始当“官”，舒建新碰到了很多不适应。虽然以前在国家画院美术馆，舒建新也是个领导，但那时候管的事都是艺术创作方面的，面很窄，资金由中央直接拨付，用他的话说就是“别人来求你办事”。成为副州长之后，无论是旅游、文教，舒建新都要协助地方申请项目资金，变成“求别人办事”。

　　最让舒建新不适应的还是政府开会太多。“一个会一开就是一上午或一天”，会上作为领导还要发言、表态。为此，舒建新专门找来楚雄的文化、历史、经济社会的史料给自己充电，先掌握理论基础。

　　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困扰着他——语言。云南的地方官员多数是从基层提拔上来的，很多直接说方言。舒建新的工作笔记上记着：“听懂两句，听不懂八句，关键连贯不起来。”

　　两个月后，舒建新向文化部为楚雄申请了一个文化资源共享工程。原以为这是件提升地方人民文化素质的好事，但舒建新没想到这工程并不受欢迎。原因是这个工程中央配套60万元的同时，地方也要配套部分资金，而楚雄下面的大部分县根本拿不出这个钱。舒建新开始反思，他发现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原来很可笑。鉴于西部的经济不发达，很多地方即使给了马，他们也拿不出鞍来配。基础性的工作，才是楚雄现在急需的。

　　楚雄调来的干部都住在州政府的周转房内，因此他和州长等很多领导成了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舒建新说，想不到这把年纪还能早中晚三餐一起吃饭，像在上学一样。熟悉起来，舒建新就直呼书记先培和州长红卫，“可能只有在云南才能找到这种感觉”，舒建新说。

　　保护“梅葛”文化 改造马游村义校

　　虽然没有楚雄的地方官有经验，但舒建新的艺术家思维倒也给了他独有的优势，比如创新意识和对文化的敏感度。舒建新第一次到他的扶贫村姚安马游村的时候，正赶上楚雄彝族的火把节，他听到了那令他震惊的“梅葛”说唱。“远古没有天，彝人来找天，远古没有地，彝人来造地……”当时觉得太美了。凭着文化人的敏感，舒建新立刻要求马游村抢注“中国梅葛文化发源地”。随即，舒建新着手搞起马游文化生态保护区的规划。

　　震撼舒建新的，还有它的贫困。马游村有一所义校，是清朝时村里人集资建起来的，很有历史意义。现在这所义校后来所盖的校舍也已经摇摇欲坠，10名老师住在像防震帐篷一样的临时房内。舒建新见到学校的女教师，第一句话先问“你们平时洗澡怎么解决？”

　　舒建新抓马游村规划建设的第一步，就是将村里的小学彻底改造，他为新学校筹到了100万的资金。改造后的马游村义校成为了楚雄第一所拥有电教室、几十台电脑的村小学。除此以外还建了洗澡的地方，以保证他们每个礼拜每个师生能洗两次澡。为了让“梅葛”文化得以传承发展，马游村义校直接将“梅葛”歌舞纳入了学校的课程，由那些真正的传承人来授课。学校的校服就是彝族的民族服装，舒建新说这让小学的课间操看起来很美。

　　画风更浑厚 朋友一大堆

　　文化部希望舒建新在云南挂职期间能够工作、创作两不误。舒建新一向以画高山流水、人与自然见长。来云南之前，他大多是在北京的书斋作画。被商业环境和城市喧嚣不断打扰的舒建新，也期盼能在云南激发出更多的创作灵感。

　　现在云南省政府办公厅内挂着一幅舒建新的《三江神韵》，为了这幅画，舒建新两次到怒江采风，杨红卫都全力支持。舒建新很会挤时间，调研的路上遇到堵车，往往是舒建新最高兴的时候。别人也许在犯愁怎么走，舒建新却拿起随身带着的写生本坐在路边看着风景写起生来。

　　在楚雄的两年，舒建新没有一天晚上是凌晨2点之前上床的。白天激发的灵感，他希望能借着当时的情绪马上画出来。在创作《阿瓦人民唱新歌》的时候，舒建新连续作画5个小时，最后连胳膊也抬不起来了。在云南700多天，舒建新画了100多幅画，绝对算得上高产。离开楚雄，舒建新带走了高度提炼云南自然、少数民族美丽画面的写生本20多本。舒建新说，这些素材是他在北京用10年也积累不起来的。

　　在筹备画展时，舒建新只给自己的画展打了60分。舒建新称自己的这场画展为云南震撼的“初探”。挂职期满后，云南方面申请延长舒建新的任期，并且将他借调到省委办公厅。舒建新透露，他最多还在云南呆上一年的时间，期间他要为云南创作一幅大型作品。